第93章 过年
顾韵回到正屋，又坐着看了会电视。
晚上十一点钟，顾维华和岳冰婉陪着儿孙们闲聊一阵便早早睡了。人年纪越大，越熬不了夜。
剩下的顾韵一家四口和顾延钊继续看春晚，吃瓜子，聊天。
十一点四十五，顾延钊出去了一下，很快又回来。
等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，顾延钊让众人到院子里来。
顾韵猜测小叔要放烟花。
果然，冲天而起的烟花如同响箭一般飞向半空，又轰一声炸开，五光十色。虽只有瞬间，却也深深印入人的脑海。
火树银花中，顾延钊看一眼脸上带笑、静静望着夜空的顾韵，纵然时光易逝，纵然缘分天定，有这一瞬间已经足够。
关于除夕夜，有句俗语——“一夜连双岁，五更分二年”。
看完烟花，顾韵与顾寒挤在沙发上看电视，顾延章和顾延钊聊着这些年各自的经历，霍瑾拿着手机跟她的闺蜜聊天。
大家通宵守岁，静待新年与旧岁的交界点——五更时分。
叮铃铃，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，顾韵一下子坐起来，看看四周，在自己的房间里。
记忆回笼，似乎是五点多，顾延章开车带顾维华、顾延钊、顾寒去窥天观上香之后才睡着的。
顾韵拿起手机，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，笑着接通：
“喂，过年好！”
“过年好！”楚绍衍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。
顾韵问：“江家那边咋样了？”
“比想象中的糟糕，”楚绍衍说，“电话里讲不清楚，等我回来细说。”
顾韵心里一紧：“‘金龟’不见了？”
“不止。”楚绍衍说。
顾韵闭了下眼睛：“有人命？”
“嗯。”楚绍衍声音很低。
顾韵心里堵得慌，深吸一口气：“我知道了，你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“下午五点半下飞机。”楚绍衍说。
顾韵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，便问：“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找你？”
“晚上七点之后都行，”楚绍衍说，“其实，现在着急也没用。你想在家里好好过年的话等初三过了来也行，江正两兄弟初三才能回来。”
“我晚上八点钟到！”顾韵肯定道。
电话那头沉默一阵，楚绍衍轻声说：“好。”
顾韵心事重重地挂了电话。
看看时间，早上七点半，顾寒他们应该刚到窥天观。
顾韵跳下床，伸了个懒腰。
年轻就是好，即使一夜只睡了两个小时，也依旧精力充沛。
顾韵用冷水洗了把脸，对着镜子呲牙咧嘴，努力练习做出个轻松愉快的表情。
大过年的，她不能将满腹心事放在脸上，影响家人的心情，让他们担心。
整理好表情，顾韵慢悠悠晃到厨房，岳冰婉在擀饺子皮，霍瑾则在包饺子。
顾韵抢过岳冰婉手上的擀面杖：“奶奶，你们包饺子怎么不喊我？”
岳冰婉笑得慈祥：“又不急着吃，你爷爷他们估计要到十点才回来。”
“那我也不能等着吃现成的呀？”顾韵边擀饺子皮边道。
霍瑾拿起一张面皮，放上一勺馅儿，双手用力一捏，一个漂亮的饺子成型了。
闻言笑道：“你奶奶看你天亮才睡下，不忍心喊你。”
“妈，你吃醋了？”顾韵嘻嘻一笑，说：“奶奶就是偏心我呀。”
岳冰婉失笑：“我不偏心我的宝贝孙女，我偏心谁呀？”
“哥哥呀！”顾韵道。
“你个小没良心的，”岳冰婉说，“你俩我一样偏心！”
顾韵轻轻笑起来，家人总是能让她不由自主地放下心事。
三人干活，效率高出很多。才九点钟，饺子就包好了。
霍瑾将包好的饺子端到高处晾着，岳冰婉在收拾锅灶。
“奶奶，要是您那个‘大哥哥’现在出现在您眼前，您会开心吗？”顾韵突然问。
啪一声，岳冰婉手中的碗应声落地，她转头看着顾韵，那经历风霜洗礼、布满褶皱的眼睑慢慢颤动几下：“你这孩子，说什么胡话。那人比我大很多，我都七十了，他即使活着，也已经快百岁了，怎么会来咱们这里？”
顾韵跑上去捡起地上碎瓷片：“那可不一定，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来咱们家里了。您要有心理准备，到时别太吃惊。”
岳冰婉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神思：“小韵，你没开玩笑吧？”
顾韵点头：“我什么时候跟您开玩笑了？”
岳冰婉身体有些晃。
霍瑾立刻上前扶住她，怒瞪顾韵：“小韵，你应该知道，对爷爷奶奶来说，那人有多重要！如果你知道些什么，好好跟家里说，不要吓唬我们。”
顾韵站起来，神情严肃，态度认真：“我自是不会乱说的，这事儿我有些眉目了，但还没确定。等我确定之后，再跟你们说，好吗？”
这些年，爷爷奶奶虽不常说，但她知道那人已经快成二老的执念了。对爷爷顾维华来说，当初没能留住奶奶的家传玉佩，他更是时常愧疚自责。
岳冰婉点头，那段儿时的记忆，虽时隔六十多年，仍时时浮现脑海。
对于自己亲手送出的家传玉佩，她完全没有印象。
只隐约记得那个黑暗的山洞和那道记不清长相的脸。
但那人只轻轻弯一下唇角，就让她忘了置身何处的惊艳场景，历久弥新。
她相信，当年的事情，对顾维华来说也是一样的。
时隔多年，不知道孙女为何会有这样一说。
顾维华四人从道观回来，家里便开始煮饺子吃。
顾维华敏锐地觉察到了老伴儿的反常，但他没说破，等着岳冰婉自己说出来。
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饺子。
大年初一，理应走亲访友，相互拜年。
但顾维华三岁就成了孤儿，并不知道族中是否还有亲人。
岳冰婉自四岁走出苗家小寨，就再没回去过，岳权及几名旁支族人是否健在，可有后代她也不知道。
霍瑾更是早与娘家人断绝了往来。
因此，在所有人忙着串亲戚的大年初一，顾家人安安静静地呆在家中。
顾延钊倒是应酬多，但他初三就要回香港看望外祖父，这两天宁愿多陪陪二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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