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心灵
“唉哟...”
每天10个小时的“课程”时间结束，李凡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留在房间里，准备去向杨雄和仇自问这两位院士问些问题。六号斥候彭越也陪站在李凡身旁，自顾自地捂脸哀嚎着。其他八名斥候表情各异，或狂热或冷漠地各自离去，只有三号斥候在离开前狠狠瞪了彭越一眼，却反而让彭越又一次精神抖擞起来。
“嘿...嘿嘿...兄弟，你我一见如故，但正所谓美色可同观，艳福不同享，兄弟我已然近水楼台，希望以后还能帮衬则个，当当僚机啥的...”
李凡又好气又好笑。一开始自我介绍时故作成熟幽默态真是多余...关爱自己的大哥哥大姐姐没拜到，反而招来了一个自以为是的“同道中人”。自己才16岁，这货怕不是把玩笑当事实，把自己看作少年老成的花海冲天炮了。
两位老人看来很是疲惫。仇自问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，肥胖的躯体轻颤，边喘粗气边大口喝着水；杨雄则是闭目养神，偶尔微微睁开左眼，瞄向仇自问带来的那瓶白酒，喉结微动。
李凡等了一会儿。眼见老人有了些精神，赶忙走上前俯身问道：
“两位院士，耽误你们一点儿时间，我有很多疑惑想请教，可昨天到现在，每个人都像很忙的样子，我不敢问，也没人跟我提及...”
“有屁快放...还嫌糟老头子不够累的？这么多废话...”
杨雄睁开一只眼睛，有气无力地呵斥道。
“你是想问斥候的由来、能力和责任吧？”
仇自问努力正襟端坐，对李凡问道。
“是的...感觉这对你们来说像是常识一样，可我从头到尾啥都不知道...”
“也是我们失职，本来打算上课前跟你谈这些事，没想到你因为突破了理论被临时决定先带去检样...等你到这儿时，还看了场笑话...呵呵。”
仇自问轻笑一声，又喝了一口水，接着说道：
“说起来有些长，你可别嫌老头子啰嗦...斥候计划，源于2013年复旦大学脑科学研究院推行的脑计划研究。”
“人类大脑，一直被称作是是人类认识自然的最后疆域和最终屏障。它由上千亿个神经元组成，而这些细胞又通过百万亿个特殊的突触成群地聚集在一起，形成众多的神经环路或网络，这是脑实施感知、运动控制、学习记忆、情绪等功能的基本单元；而这些神经网络之间，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，由此产生意识、认知、思维、推理、归纳等复杂功能。”
“不仅如此，这些环路的特性、彼此间的联系，还随着脑的发育而不断发生变化，甚至在脑发育成熟后，还会进一步被各种因素所修饰、调制，即随着内外环境的变化，乃至神经活动本身的变化而变化，这就是脑的可塑性，也是你们注射的‘脑域开发剂’的实验依据。”
李凡听得瞠目结舌。上千亿个神经元、百万亿个突触...与这样一个无比庞大、无比复杂、又不断变化的系统打交道，其艰巨性可想而知。
一直闭目养神的杨雄似乎也有点按奈不住，张嘴插话道：
“看过电影《超体》吗？”
“没...没看过...”
杨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接着说道：
“《超体》的设定，是基于‘人类大脑的开发度仅有10%’这种未经证实的科学设想。但是，虽然这套理论没有依据，有一点却没说错：人类大脑，确确实实存在许多匪夷所思的神奇之处。”
“比如，大脑的海马区以及许多其他脑区存在着所谓的“长时程增强”现象，即在学习过程中，某些特定神经元之间突触结构、神经活动均会发生变化，并在脑垂体处分泌一种我们称之为β-B的激素，使得突触间联系的程度增强。”
“人类的每一种行为，都会在这上千亿个神经元中产生不同的联系曲径，并相应产生不同的激素物质。于是我们提取了关键行为激素，并尝试通过人工手段进行合成。”
“当代科学，只要人手足够、资金充裕，合成一种已经发现且保有样本的物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。但比较要命的，则是人体对这些合成激素的的无效化，甚至是排异性...举个简单的例子，比如日本有很多酵素类保健品，号称能减肥排毒美容的那种，它的本质实际上是一种肠道酶。诚然，这种酶确实能够促进消化，但只能通过自体分泌合成。所有通过吞服摄入的同类酶最终都会被分解为蛋白营养，而不是跟自体酶一起产生功效，这就是无效化的概念了。”
“而排异性，与肾移植后出现的慢性排异反应类似。只不过导致的因素不再是由于免疫活性细胞攻击，而是神经环路的突然断阻。直接导致的后果也更加严重：它会直接导致全脑功能的不可逆终止...通俗来讲，就是脑死亡。实验过程中，实验者会不由自主地进入深度昏迷状态，就是因为这种排异性的存在，昏迷时间越长，脑死亡的概率就越大...”
杨雄说到这，不由地仔细瞧了瞧李凡的脸，嘴里嘟囔着：“你小子照理说应该是个死人才对...根据之前的实验结果，但凡到达理论极限的人，没理由还能活着啊...”
李凡不禁感到一阵后怕。合着自己不光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，甚至还突破了人家的理论极限...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的话，就像是跑到阎王殿门口跳进跳出，甚至还大喊了几声“打我呀笨蛋”似的。好在没有小鬼跑来，边嘟囔“从没听过这种要求”边把自己打个半死拖进去。
“从脑计划到斥候计划，实际上是因为...我们无计可施了。”
杨雄继续闭目养神去了，仇自问把话茬接了过来。
“早在2012年，世界八大科技强国就联合成立了名为‘神邸’的秘密组织，分派给成员国们不同的研究开发计划，设定有利于研发便利性的政策、提供相符合的研发环境的同时，也督促着各成员国共享计划成果，这些被研究也统称为‘造神计划’。”
“我们中国被分配到的任务里，脑域研究就是重中之重。其他国家优先级最高的任务，美国是针对生物细胞自衰——即以突破‘海夫力克极限’为最终研究目标的海拉计划；日本是各类特种材料研发，比如制造类人高强度肌肉集束的CPC合成材料；以色列则是研发Cortical Stack植入器...嗯，说通俗点，就是一种能实现意识与遗传记忆技术的脊柱替换装置。”
“这个美好的设想虽然经常会遭遇各类阻隔，但还勉强算是维持发展着。如果不是鲁木文明的突然入侵...”
仇自问顿了顿，叹了口气。
“这六个月，在前三个月的时间里，世界各国组织了17次反击战。几千位顶级飞行员啊...我们动用了现有的一切攻击手段，印度甚至不顾平民损伤，一口气扔出去了六枚核弹...”
“...一点效果都没有！周边临时避难所的印度平民死的可真冤啊...”
李凡瞠目结舌，旁边依旧捂着脸的彭越则像是无可奈何般地耸了耸肩。
“鲁木登录器周边有一种黑色的像雾一样的‘光’...不知道这么说你们能不能理解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，可能...就像你们的心灵壁垒一样，是一种精神力量的具象化呈现方式吧...这种东西完全防御下了人类的所有进攻手段...”
“还未经验证！不一定是一种东西！你别误导孩子！”
杨雄听到这，又开始吹胡子瞪眼。
“好好好，不跟你争，让我先跟李凡说完。”
仇自问无奈地继续说道：
“这几个月，你作为平民不可能出过避难所，所以应该不知道。”
“鲁木登录器没有再用出刚登陆时的那种炽蓝色光束。17次反击战后，他们又静默了一个月，然后降下了一些单兵作战生物...好吧，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生物，就像是一些悬浮着的蓝色光球。这些玩意能够快速移动，并且也拥有发射炽蓝色光束的能力，只不过要细小很多...可以湮灭触碰并置于其内的一切非自然产物和生命物质，光束可以延展至400米左右，直径9厘米，射速间隔0.7秒...打在人体上，妥妥的洞穿伤...我们尝试过用大量捕捉装置限制它，可光球本体散发着的光芒，居然也跟光束的性质一样...”
“斥候计划出现的关键，就是在这时候。”
“斥候，本应有十一人...叶岚，零号实验者，一号斥候叶茜的亲哥哥...唯一一个诞生于鲁木文明登录前的实验成功者。他在首次面对蓝色光球时，因为目睹战友被杀激发出了心灵壁垒，陷入了疯狂状态。”
“我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，当时的现场一片混乱，大多数人已经死亡或负伤，除了幸存者的口述之外，什么记录资料都没有留存下来。”
“根据口述，叶岚扑向了那个蓝色光球，撕碎了它...”
“...然后...融化成了一滩液体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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