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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4章 你可忍心


顾晋庭恨不得上前捂住孩子们的嘴,然而那些捕快盯着,屠老将军更是震惊,一脸怒意的看着,以至于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
只能眼睁睁的,看着自己的孩子们,说出伤害他妻子的话……

“这本医书,乃是颜家祖上所有,据说颜家的老祖宗便是治死了人,这才全族搬迁的,几年前颜轻轻从他祖父手中偷了这医书,明知道医书里的方子不能随便用,但她却从不听劝,我们也有阻拦过的,可她一直不在意……才害死了这么多的人……”

“大人,颜轻轻逼着我们,不让我们说实话,爹没回来之前,她是一家之主,我们怕她将弟弟妹妹卖了,才隐藏了实情。”

“如今大人查案,我们愿意作证,这些年她做下的许多事情,我们都是亲眼见到的!”

“……”

大家伙说完,顾明依也没忘补充道:“颜轻轻不仅欺骗病人说自己医术高明,而且还骗了南原侯世子,她说自己曾治了贺家老太爷,南原侯世子是被她哄骗,这才帮着她做了许多事……比如之前有一个妇人腹痛,她治死人的时候,便和南原侯世子说是那妇人的婆婆使坏故意给药加了量,所以世子才会误以为是那家人闹事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七个人一人一句,吵得人头疼。

夙心安安静静的看着,一字一句的听着。

她虽主动去挑拨七人与颜轻轻的关系,想到他们或许会来,然而真的瞧见这一幕,心里头也还是有些震惊。

她本以为,顾家里头,顾明依应当是受不住心头嫉妒会出面,其他人未必能做出这般决定。尤其是最小的三个人,对亲父的印象没那么深刻,反倒该依赖颜轻轻才对,却没想到,堂前七人,一个都不少。

这案子,一有七个孩子作证,二有南原侯府证词,颜轻轻是罪责难逃。

作为原告的陶蕴姐弟俩甚至都没有开口的机会。

屠老将军阴沉着脸,估摸着这心里也大受震惊,毕竟颜轻轻这外表看上去真的是纯良无害,谁能想到她手里不知不觉就攒了这么多条人命呢?

不过在这人命的加持之下,颜轻轻这三年医术的进展都能抵得过别人十年了,旁人数代才琢磨出来的方子,她张个嘴便有了,旁的大夫遇不到的病患,她皱个眉牧宗连便能找来。

她人本就勤快,如此日复一日,怎能没有成就。

可以说,如今的颜轻轻,本事的确不错,只可惜,过往难堪。

府尹判决之前,往夙心和屠老将军这两边看了看:“不知二位可还有什么意见?”

“老夫没意见!”屠老将军现在只觉得自己眼瞎。

夙心扫了那七人一眼,然后慢悠悠的说道:“古书有言:父子之亲,夫妇之道,天性也。本朝对‘亲亲相隐’之道也颇为宽容,律法也有明说,若父母为子、子为父母,隐匿罪行,可不追究隐匿者罪责,反之,父母如有违失,子女理须谏诋诤,起敬起孝,无令陷罪,若有忘情弃礼而故告者,绞。”

此话一出,三胞胎脸色立马紧张起来。

顾明迩甚至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休书递向了顾晋庭。

“爹!”三胞胎连忙喊道。

夙心这话,最小的弟妹或许还不清楚其中意思,但他们却明白的!

颜轻轻是他们的继母,虽不是不亲母,但占了上亲的身份,如今他们出庭作证,大义灭亲,那是要论罪的!

他们不是不知道作证的下场,但也正因如此才敢来!爹不会不顾他们性命的,一定会休了颜轻轻!

只有休了她,他们七个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!

颜轻轻双眼有些麻木,恨恨的盯着顾晋庭和那休书:“庭叔叔,你说要救我,也还是骗我的?”

“我为你,守了三年多,南原侯世子牧宗连痴心待我,只要我点头,便可成为南原侯的世子夫人!为了你,我没有答应,没有!你现在却要这样对我?!”颜轻轻真的崩溃了,“我已经没有亲族了,你若也不容我,便是我死,魂无所依!”

“你忍心,你可忍心啊?!”颜轻轻眼里皆是绝望。

那些罪证,清清楚楚。

然而南原侯提供的那些,远远不及这七个人的话更让她痛苦!

她记得,她娘说过,顾家子嗣太多,她若嫁进门去只怕后母难当,纵使做得再好,也难以被承认!她不信,因为她觉得她比夙心强,她不会打他们,而且还和他们一起长大,情分重,本就该做一家人的!

这几年,她做的不够好吗?

在京中立足多难啊,若没有她去讨好牧宗连,他们几个人能够有资格出去惹事儿?!

是,她有时候语气不好,可那都是因为他们做得不够好!她付出了那么多,偶尔会有些小脾气想要发一发,难道不行?!

论对这七个孩子,她自问,已经做了后母做能做到的极致!

然而这一刻……

她悔了,真的后悔了。

顾晋庭浑身都在发抖:“你们……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……她是你们的娘……”

“不是,爹,我娘姓胡!”顾明依咬着牙道。

“今日,爹若不签休书,与她断绝关系,那我们七人便即便不被处以绞刑,也要被关入衙门出不去了,爹已经抛下我们三年多了,难道如今还要再放弃我们一次吗?”顾明迩声音有些颤。

顾晋庭有些无奈,他知道,眼前的休书,不得不签。

“好……好……你们都长大了,已经可以威胁爹了。”顾晋庭看着儿子连印泥都提前准备好了,心里是说不出的恼怒和心酸。

他从未讨厌过自己的孩子,但这一刻,竟恨不得从未生过他们……

他的手落下又落下,片刻之后,休书画押。

七人也松了口气。

老老实实站在了一边,他们也知道,今天之后,他们的名声不会好,但……从前在京中,名声好的也只有颜轻轻罢了,这女人总是对外表现的对他们有多照顾,总说让所有人觉得他们不懂事,他们早就习惯了。

与其有个杀人犯继母,倒不如快刀斩乱麻。

只要他们前途不受阻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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